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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一觉*金梦,赢得上林薄幸名。从年第一批上林人前往非洲加纳淘金,扎根原始森林,开拓进取,至今一晃已有10年。这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淘金经历,对于第一批到加纳淘金的刘胜来说,个日日夜夜,不仅仅是一个时间上的刻度,更是数以万计的上林人为了改变命运而出国冒险、拼搏的一个历史符号
1、两个老乡葬身异国他乡
在熊熊大火中,老乡的尸体慢慢变成气体消失在异域上空
刘胜是上林县西燕镇人,是一位踏踏实实做事的金农。他认为,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,上林人首次进入加纳淘金,并扎根当地,这都是一个历史的印记,但他也强调,“都是到加纳创业,大家的故事都是一样的,我的也无出奇之处,不值得采访”。
然而,在与《血金》作者交流时,刘胜也不时为回忆10年前的某个片段而沉默、而心伤。
“亲眼看着带去的一个工人也即老乡突然病逝,并看到他的尸体放置在加纳首都阿克拉市殡仪馆的一堆干柴上焚烧,我非常震惊!这是我一辈子从未见过的葬礼,在这堆熊熊大火中,老乡的尸体慢慢变成气体消失在异域的上空……”刘胜缓缓而深沉地说,之所以震惊,那是因为参加火葬的人都知道,接下来的在异国他乡葬身的会不会是自己,“这个老乡是跟着我在年出去的,一年后,也即年,他因‘马拉利’疾病及自身存在的其他病症并发,医院”。
在老乡病发时,刘胜等人亲自将对医院抢救。病情恶化后,他们又迅速把医院37医院救治,最终还是回天乏力。“当时的病床是一天美元,短短四五时间,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我们,让我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”。
刘胜特别提到一个细节,该老乡在37医院住院的第二天,当他们去看望他时,还见到老乡下床来洗衣服,与他们有说有笑,谁都以为他不会有什么事。结果第三天,老乡还是离开了人世,“他的离去,让我们心生恐惧”。
说到此处,刘胜的表情更加冷峻了。显然,他的内心也起了波澜。那是一段他不愿意回忆的往事,但他回避不了——年,他带去的另一名老乡也因病客死异域,病死证明、办理火化、报关手续以及再到送骨灰回国等过程,他几乎都参与了。
2、“金门”建于原始森林
一年中,就有超过5亿元人民币汇回国内,对当地经济建设贡献很大
两名老乡没有病故时,刘胜看着他们下象棋。年,*明*等人率先进入加纳。一个月后,拿到签证的刘胜也带着4名工人前往加纳。当时在加纳原始森林采金的中国人非常少,上林人也只有12个。工作之余,大家除了喝酒,就是下象棋,娱乐生活非常单调。
刘胜不会下象棋,经常在旁观看。在一张被用于南宁电视台3个频道宣传上林精神的保存了10年的老照片中,有五六个人在原始森林深处下棋,其中有一个光着上身的年轻男子站立着观看。刘胜说,那个光着上身的人就是他,分别在年、年病故于加纳的两名老乡,也在这张照片里面。
无意看到这张相片时,刘胜的语速停顿下来,神色也显得不一样。《血金》作者认识他已有两三年时间了,往日与他接触,他给人的印象:不苟言笑、脸色严肃。在别人的印象中,他除了埋头喝酒,酒风很正,酒品很好,其余的他都不愿意与人谈论什么。但在受访时,对于两名老乡客死他乡,他特意注解了一些内容:出国创业,非常不易,财富是以生命为代价博回来的。
在外界看来,他们外表光鲜,豪车、豪宅,资产很多,“但没有人理解我们内心的苦楚,也没有人知道我们这一特殊群体对上林县所做出的贡献”。在年之前,上林县的私家小车不超过50辆。
然而,当他们在加纳的原始森林建起了一道“金门”,充满传奇色彩的淘金之路瞬间被打开,前往当地淘金的许多农民在一夜间富了起来。现在,上林县已有无数辆私家小车,其中不少是上百万元的豪车,“这说明了什么问题?可以想想,这些人怎么会有钱买车?这与他们到国外采金有没有关系”。
抛出这些问题后,刘胜并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,而是延伸地解释说,据官方统计,上林人在加纳淘金的鼎盛时期是在年,当时有超过一万名农民工在当地淘金。粗略计算,按每人每月从国外汇回上林县元人民币工资计算,一年中,一万人累计就有超过5亿元人民币,这还不包括一些老板汇回来的巨款。这些钱,对上林县的经济建设贡献很大。
“但这些数据,偏偏被有些人忽略了。”刘胜举了一个例子说,有一次,他在回国途中,在迪拜买了一个元人民币的手表。回国后,有人见他戴在手上,不管他如何解释说这表不值钱,但对方始终认定这是一块名表,愿意以3万元买走。
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刘胜认为社会各界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,“这包括官方,他们并没有实地调查我们的创业情况”。
3、哪里有金子就到哪里
如果干任何事情都畏首畏尾,创业将会寸步难行。如果失败,大不了从头再来!
像很多上林人一样,刘胜也有一颗为了改变命运而出国冒险、拼搏的心。
初二仍未毕业,刘胜就到社会上去闯荡,在县城租房做些小本生意。之后,他跟随姐夫等人前往黑龙江淘金,一淘就是6年。北上的淘金生涯中,对他来说,是一种经历,也是一种沉淀技术的机会,更是丰富人生阅历的起点。
回想此事,刘胜认为金农北上采金,除了艰苦地劳动,还需要有一定的运气。“出来淘金的,在技术和设备都不相伯仲的情况下,多数得靠运气。运气好的时候,一年可以赚10多万元,而运气差的时候,一年也只有两三万元的收入。”他这样描述当年的情况。
早期在东北淘金的刘胜,生活过得还算不错。得知加纳盛产*金,有“*金海岸”之称,经网上查阅相关资料后,他和*明*等人便开启了加纳淘金之旅。问及去加纳之前有何顾虑,刘胜是这样说的:出国对他来说,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,早期他到缅甸淘金,虽以失败告终,但回国之后,他依然坦然面对,任何投资都有风险。之所以去加纳,很大程度上是觉得那儿的地表含有*金,很适合他们进行表层开采沙金这一工种。
在东北淘金多年,刘胜早就懂得这一行的技术与风险,“当时去加纳,我没有任何想法,纯粹是想去拼搏一番”。如果干任何事情都畏首畏尾,创业将会举步为艰。如果成功,可以使家里人过得更好;如果失败,大不了从头再来。“作为以淘金为生的人来说,哪里有金子就到哪里,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非洲恶劣的环境和疾病,是否安全回国”。
没有人教会他们在国外的生存技能,但在异乡创业中,他们却慢慢地学会如何适应环境、如何生存下去、如何与当地黑人打交道。刘胜说,初到加纳,他们通力合作,他负责管账目与采购,周珉光负责管理金矿;作为总指挥,*明*在加纳呆了一个月后也回国了。当时的“翻译官”是苏震宇,负责对外联络。通常情况下,苏因为有事一个月只在工地呆上几天。
在没有“翻译官”的情况下如何采购生活用品,这对于刘胜来说,也是一个难事,但他非常相信黑人,“那时到加纳的中国人很少,我们与当地黑人相处得非常很融洽,黑人也很诚实、善良,所以我大胆地到菜市去采购”。
在菜市里,刘胜先是捡了猪肉、青菜等物品,然后抓出一大把塞地(加纳的货币)放在手上,任黑人商贩按各自的货物价格“各取所需”。自始至终,他在购买物品时都没说过一句话。事后结算费用,他竟惊喜地发现这次采购,与往日和“翻译官”苏震宇一道出去购买的价钱是一样的。
这次采购,是刘胜印象最为深刻的。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10年,但每次想起这事,他总是感动于那时的黑人非常善良。当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包括上林人涌进加纳,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就变得复杂了。
4、在加纳发展的空间较大
加纳传统压榨棕榈油,生产效率低,国产压榨机投放于当地,市场前景广阔
至今,刘胜到加纳创业已有10年。期间,他也因事偶尔回国,但他说,这10年间他至少在当地呆上了6年。他现在的签证,是两三年一签的,严格来说,他也算是一个“老加纳”了。
刘胜提及,当年跟随他出国的4个工人,除了一人继续跟随他外,其余都另立门户,在加纳的产业已发展壮大。从最初不会讲英语,到现在已经熟练地与黑人用口语对话,刘胜等人在这10年间完成了一个质的转变。时间证明,上林人有较强的适应能力。
对于日后上林人在加纳如何发展、如何融进当地,刘胜认为既然上林人在加纳创业已枝繁叶茂,并成为一个崭新的历史起点,那么接下来的时间,大家都要全力推动中加友谊的发展。当然,在加纳呆的时间长了,刘胜对当地的情况较为熟悉,“在加纳发展的空间较大,因为该国经济落后,很多商机潜藏着,没有被人发现,这需要广西去挖掘”。
在加纳,棕榈树、可可树、橡胶树等多得不计其数。从橡胶树身上采集到的胶水,可用于生产橡胶,可可果是用于制作巧克力原料的;当地人的食用油,主要是棕榈油。加工棕榈油时,当地多是人工压榨,制作工艺比较传统,生产效率低。正因如此,刘胜及其团队在反复论证之后,在国内订制了棕榈油压榨机投放于加纳市场。
至于推进效果如何,刘胜认为前景广阔。早在年,他就与上林人零长源在加纳注册成立了加纳-中国盛发有限公司,专业代理柳工等产品。当淘金行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,与其衍生出来的其他行业,比起采金更大有市场。有人说,当年美国西部涌起淘金热后,有人见淘金客整天摸爬在矿区,裤子经常破烂,于是发明并生产一种耐磨的牛仔裤。这人生产牛仔裤获得的利润,比在一线矿区采金的老板更加赚钱。
对此,刘胜予以肯定。两年前,《血金》作者在加纳调查时发现,有些与采金相关的行业得到迅猛发展,宾馆、超市、诊所、机器租赁、机票和签证代理、*金收购以及正在复苏的农、牧、副、林、渔等行业,早就被精明的上林人开发。
尽管是靠挖金起家,但在年加纳清理中国人金矿之后,刘胜对开采金矿存在的巨大风险心生敬畏。目前,他只投资一台采金设备于加纳的金矿。他有4个哥哥,除了一个待在西燕镇经商外,其余的在他的带动下,都分别在加纳、喀麦隆、刚果(布)等国家投资金矿。
5、难以排遣的是思乡之情
出国创业,改变了他的命运,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
如今,加纳-中国盛发有限公司的运行已进入正轨,奔波多年的刘胜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回国陪陪家人。“我去加纳的时候,我的儿子才7个月大,一晃10年了,错过了孩子的太多。如果有机会,我想带家人去加纳看看,看看我奋斗的地方。”刘胜说。
刘胜指出,在异国创业,难以排遣的是寂寞,还有思乡之情。如果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去,没有人会离开亲人、父母、妻子和孩子跑到上万公里以外的非洲等国家去创业的,那儿是热带雨林,气候炎热,疾病横行,环境恶劣,还有盗贼和劫匪不时出没。他第一次去加纳,就在当地呆了一年多时间,期间的思乡之情,无人能体会。
作为一名农民工,刘胜声称他们此生并没有多大的抱负,“只要让家里人过得好就可以了”。此前,他们也想在国内创业,但在实地考察后,发现时机仍未成熟。至于下一步有何打算,刘胜说还在慎重考虑,并笑着强调,“我们农民工哪里有什么抱负,吃饱喝足就可以了”。下个月,他有可能要到加纳去处理“公私之事”。
此时,刘胜接进一个电话,是*明*打来的。他站窗户边,远望着灰蒙蒙的天空。再往远处看去,是起伏连绵的大明山。这一天,是4月30日,天一直下着雨。出国创业后,他在上林县城买房置业。出国创业,既改变了他的命运,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——这些年,他把很多亲戚朋友都带到加纳,从工人慢慢变成老板,他们的创业很快获得了成功。
刘胜一家所居住的楼中楼,位于县城一家小区的最高层,房内的布置,极尽精致。从下午3时开始,采访一直延续到晚上7时。几个小时的对话,刘胜一直重申自己的故事与别人的大同小异,经历的都是一样,“不值得一写”。
上林大小事,